今天是母亲节。小伙伴儿们问雁姐，要写什么。既然是母亲节，那便写写母亲和房子的事情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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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学的时候，班主任问我们有钱了想干什么。我说想在山间买一套房子给母亲，让她每天看得到美丽的风景。然而没等我工作挣钱，母亲便去世了，她也一直没能住上我给她买的房子。
母亲在家里排行第十，12岁丧母，轮流寄居在兄弟姐妹家里。20出头的那一年，母亲的三姐家里盖好了新房，请了同事，也就是我的大伯父来庆贺乔迁之喜。大伯父想起自己的弟弟正好年纪与我母亲相当，于是就和姨父做媒，成就了母亲的婚事。
婚礼是在三姨家办的，那年代的人结婚几乎都是裸婚，亲戚们送的礼物也就是脸盆、暖壶、毛巾、被子之类的日用品。两个一穷二白的年轻人成婚以后，一直住在三姨家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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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我快一岁时，父亲在小镇上批到了一块宅基地，借了1000块钱，买了水泥和砖。那时候没有开发商，也没有包工头，更没有建筑队，盖房子全靠铁哥们帮忙，也没有什么工钱。
母亲背着1岁的我在灶上做饭给父亲的朋友们。而他们就从打地基开始，一砖一瓦地盖起了房子。现在回想起那个年代的人，觉得真是不可思议，因为没有专业化分工，几乎一切都是靠自己来，也没所谓持证上岗，盖个房子都很寻常。而现在，别说批地建房，能贷到款买个房子都是件了不起的事。
后来母亲对我说起刚住进房子时的感觉：房子刚盖好，墙上抹的大白还没干，窗户也都还没装，人就住进去了，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害怕，只觉得终于有了自己的家。那个年代物质不丰富，但父亲自己建的这套房，绝对是他送给母亲最珍贵的礼物。
房子建好以后，房前和屋后都留下了一块空地。耕种的季节里，母亲在园里种了很多蔬菜和鲜花，小小的庭院有了四季斑斓的色彩。我和母亲在节假日一起播种、除草、除虫、浇水。一年四季的蔬菜也能自给自足。到了后来，园里还种了草莓、葡萄等水果。想想现在，在城市里拥有这样的一块地，那几乎是拥有别墅之类的人才能享受的生活了。
我12岁那一年，父亲去了边境做外贸。为了与父亲团聚，母亲不得不卖掉了老家的房子。那只是一个两间的平房，当时没有中介，没有互联网，并不好找买主。然而找到买主的时候，我和母亲一点也不高兴，心中充满的只是伤感。
对于安土重迁的母亲来说，这套房子代表着安定的生活。如果说人也有根的话，那么这房子就是她的根，是她在家乡的根。可是自从卖掉这房子，她的根也从此断了，只能像是一片浮萍，在人生的江湖上飘浮不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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租的房子有好有坏，我最喜欢的是一座有小院子的平房，院子里有一小片长满荒草的空地。我不明白以前喜欢种菜种花的母亲为何竟任由它荒芜着。想起老房子前母亲种的花，闲来无事，我便拔掉一人来高的荒草，松了土，随意撒上些波斯菊的花籽，花竟然开得很好。在夏日的下午，我拿着一本书，斜躺在院子里的帆布椅上。那是我少年时关于房子、关于生活的十分美好的片段。
而在那年过后，我们又搬了家。搬家的时候，花虽然谢了，花秧却还在。我心中充满了不舍。那一刻起，我有些明白，为什么在我卖力松土种花的时候，母亲看着我微笑，却什么都没有说，也明白了为什么在租来的房子里，她从来不种花，也不养花。
对她来说，生活是如此地不安定，每一次搬家都如同一次离别，渐渐地整个人在离别中变得麻木。生活变成了一个个放在床下的纸箱，以便随时可以打包走人。于是，我也渐渐地擅长打包、擅长整理、擅长丢弃不必要的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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逝者如斯。多年以后，我回到当初我出生的那座城市，但那座老房子已经找不到遗迹。我也说不清楚，我要找的是那座建筑，还是那座建筑里承载的儿时记忆。
老家的亲戚陆续老去了。一个亲戚在乡下盖起了一座农庄，农庄里有无边无际的玉米，还有散养的家禽。另一个亲戚在城市里买了一楼的房子，因为门前的院子里可以随意种些东西。
老一辈的人从土地上来，末了叶落归根的时候，不少人又都想回归土地。如果母亲健在的话，我想她也许仍旧想拥有一所带院子的房子，在土地上种上些她喜欢的蔬菜花草。
而我的母亲，就坐在院子里的花丛边，一边给我织着毛衣，一边笑着望向我。这样温馨的场景，恍惚就在眼前，我也分不清真假……
想说你和母亲的故事，或者母亲和房子的故事，就在评论中给雁姐留言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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